绥德县 “清风文苑”廉政征文活动：特别奖作品（小说）         

石虎，52岁，大理河边石家坪的村委会主任。他的名字很威武，可人却长得不高，还有点单薄，唯有那一双不大的眼睛炯炯有神，显示出较强的气場，没留鬍子的嘴略大而且楞角分明。
  村里及方圆传说着石虎的许多故事，由于篇幅有限，只说两个。
  2O17年7月25日深夜，大理河中下游猛降特大暴雨。雨，用倾盆形容远远不夠，简直就是天河直泻而下。接到镇政府的通知后，石虎对婆姨说：“你赶紧和邻居一起转移去高处，家里的东西不管了，快走！"说着，把婆姨推出门。自己扫了一眼放着他心爱的石雕摆件的柜子，一手拿着手电撑一把伞，一手拄一把伞，立即火急火燎地把自己投入暴雨中，去通知住在离河近的人家马上转移。
  石虎周围除了水还是水。没走几步，头上的伞被雨柱打坏了。雨水直接击打着他。他咬着牙，心里反复说，下定决心，不怕牺牲……以奇怪的姿势向前一步一步行走着，走向住户门前。拍打着一家一家的大门，把没转移的人家叫醒，推上高处。终于走到了村头。站了一下。心想，应该全都转移了。可又想，万一有人贪睡，不听话没转移呢？我的管理范围内，绝不能有一个人出事！想着，回头去催第二次。这时，碰上一个正转移的邻居。邻居拉了他一把，喊：“快走！洪水肯定快下来了！”他回答：“你快走，我要回头再去叫一次。”那邻居说：“叫一次也尽到责任了，快走！危险哩！”他往高处推了一把邻居，自己又连滚带爬向离河近的房子去了。
   石虎又一家一家去拍门呼叫。有一家租房子的外地人还真的没走。石虎用全身力气又拍门又吼喊才叫醒了他们一家三口，拉着把他们送上高处。待沿河边的住房吼叫了第二次后，有糖尿病的他已经软成一滩泥。很想坐在暴雨中歇一刹那。凭着微弱的手电光和感觉，他知道洪水就要来了。说时迟那时快洪水魔鬼一样漫到离脚二尺远的地方，有的房子里进去了一人高的水。逃生的本能让他忽然有了力量，嗖一下窜向高地。也不知是何处，就那么爬、滚。
  碰到镇上的书记他们时，天己朦朦亮。他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是，我们村住在河边的人全部安全转移。我尽了责任。然后，泪水浑着雨水流了下来。
  第二天石虎回到他家，家里已经一无所有，脚地上积了一米多深的泥浆。他淡淡一笑，拖着沉重的病体投入救灾。同事们劝他:“歇两天吧。”他用深邃明亮的目光扫一下四处的泥水，说:“我的责任不允许自己躺下。”
  救灾告一段落时，石虎实在支撑不住了，开始吊液体。可每天吊完液体他照样忙。
  后来，村里的人说，别看咱们主任瘦成那么个，可是个铁人。他淡定地一笑， 说，责任在身，不是铁人也要变铁人哩。
  县里的抗洪救灾表彰大会上，石虎披红戴花，成了群众赞不绝口的英雄，一时之间，县广播电视台的节目里有他的形象，广播里有他的声音。
  在石虎的人气正旺时，他儿子石锋从省财经大学毕业回了乡。他儿子是学霸，在学校算不上校草，在班里是手掘一指的人物。在省城找个工作不成问题。可这后生恋家、恋故乡，就想回老家工作。可故乡没什么大的企业，公务员考试很严格不说，有时一年只有一次，而且招的人少之又少。工作不好找，只好闲着。刚回家时，吃着妈妈做的饭，在亲戚家走走串串，会会儿时的伙伴見見老同学，每天忙忙碌碌又自由自在，很是舒心。过了几个月，就覚得日子过得无聊，内心有几分空落落的，想找个工作上班。
   石锋找了一段时间工作，高不成低不就。情绪便有点低落。儿是娘的心头肉。他妈着急了。
   一次高中同学聚会时，石锋发现好几个是协管员。他问协管员是干什么的？同学告诉他，协管员是长期合同工，工作基本固定，各机构都有。他又问，怎么录用上的？同学说，有的是考上的，有的是用人单位上报，有关单位批准的。反正用人权在县上。石锋听了，心里一动，覚得当个协管员挺好。
  回家后，石锋把心事先讲给了老妈。老妈忽然心里像点了一盏灯，直说自己怎么没想到呢？自己村里常来干部，也有的是协管员啊！
  石锋母子分析了一下石虎的人脉，覚得只要他出面，给儿子弄个协管员的工作应该不是难事。
  农历十月十六曰，是石锋二十二岁生日。他妈做了软小米油炸糕，五魁还有几个素菜，买了两瓶红酒。中午，石虎一进家门，就把酒、菜和炸糕摆上了桌子。石锋扶着老爸，让他坐在椅子上。石虎用亲昵的目光扫一眼儿子，用宠爱的口气说:“儿子，生日快乐！”他妈祝贺过后，石锋说:“谢谢爸妈，你们是我的天，你们的恩情儿子牢记心里。”石虎忽然眼圈红了，先举起酒杯道:“为锋锋长大成人干杯！"
  在浓浓的亲情中，三个人激动而快乐。
  饭后喝茶时，石锋用请求的目光看着老爸说:“爸，我想找个工作。”石虎眼晴一亮，高兴地说:“好！我儿子人帅有知识找工作一定没问题。”石锋笑笑。他妈眼里闪过一抹兴奋，骄傲地一笑，说:“当然！”啦到找什么工作时，石锋说:“爸，我的好几个同学都当了协管员，我调查了一下，当协管员不难，凭人脉进去的不少。”他妈瞅了一眼丈夫，说:“你自从当上村主任，吃苦受累，没沾过公家的一点光，在儿子工作的事上，乍该开一回口了。”石虎对婆姨淡淡一笑后，有点锐利的目光盯着儿子看了好一会，没说什么，站起说，“我该上班了！”
  石锋脸色一白，低下了头。他妈剜了一眼石虎。
   晚上，人睡定后，婆姨在石虎耳边声音不大力度不小地说:“咱们就这么一个儿子，他哪儿也不比谁差，县人社局局长和你那么好，你为什么不找找他，让儿子当个协管员。协管员这工作相对稳定，也不劳累，还在咱们跟前，多美！”石虎叹了口气，说：“你精着哩还是憨着哩？！”
   婆姨翻了个身，背对着他用鼻子哼了声。石虎反而亲昵地说:“恼了？不要恼。我不是什么官，也管理着一千多人。现在上面有规定有纪律，不准搞歪门邪道。我的责任自然是要管理好村里人，让大家听党委政府的话，遵纪守法。如果我自己没按上级的规定与纪律办，我有脸说别人吗？再说，对儿子好，亲他，就该培养他的独立做事的能力，让他自己在社会上去闯一闯。喂在笼子里的鸟，放出去就可能饿死。我们老把儿子护在翅膀下有什么好处？培养他的自信，独立工作的能力是咱们的责任。你好好想想。”说着，拍了拍妻子。妻子怼他:“就你解开个责任，好像人家都解不开！”话是这么说的，声音里带了几分撒娇。
  星期天的早上。已经是十一月了，天气冷了，迈出门槛呼口气一团白。儿子的窑门还闭着，他轻手轻脚走出大门，过了一会儿，提溜着一块羊肉回来了。
  在村里，石虎做的羊肉最好吃，谁家办事吃饸饹，就请他做羊肉臊子。儿子回来几个月了，他还没顾上给他好好做的吃一顿羊肉，今天，正好有空儿。
  一大盆羊肉端在饭桌上，香气袅袅，里边放着黄的生姜红的辣椒绿的芫荽，装在纱布袋里的花椒。闻一下，看一眼就叫人直咽口水。
  儿子笑嘻嘻地给三人每人舀了一碗羊肉，他妈把一筛子白馍馍端上桌。儿子一口吃了一大块羊肉，朝爸爸竖了一下大拇指。
  饭后，石虎拉着儿子的手走进儿子住的窑洞，说:“儿子，今天，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同学，咱们好好啦啦话。”两小时后，儿子满脸笑容，自信地对石虎说:“爸爸，我明白了。你放心，我一定会是一个靠着自己的能力走自己的路的人！”半个月后，石锋先註册了一个网店，接着，和一个同学去外地考查山药栽培技术去了。
   一年后，石锋的农业科技公司开始红火起来。
  石虎的村委会主任也当的有声有色。他还是那样，开口就说，责任，这个我们是要负责任的。

魏常瑛简介

魏常瑛，女，陕西省榆林市人。回乡知青，陕西师大物理系毕业。当过教师、公社干部。退休前为绥德县政协文史办主任。编辑巜绥德文史资料》等150多万字，发表小说、纪实文学、散文近200万字，其中有《滨河大道》等4部纪实文学，有长篇小说巜大山深处》。现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。